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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九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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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离知道,先生虽然不说,但是心里很重视令仪。如今令仪遇到了这样的事情,先生的伤心显而易见,谁都欺瞒不过。陆离心里着急,却无能为力,只能尽力周旋,免得他那个闯了祸的师姐再惹先生生气。

师姐这一次事情做得不留余地,连他们都跟着提心吊胆。若是令仪好好被接回去,尚有还转的可能。可是令仪却横遭不测,依着先生的性子,师徒之情只怕难续。陆离并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。

师姐岑霜比他还小几岁,但是入山很早,她性子果决,生的漂亮,领悟能力又好,所以很受大家的尊敬。不同于世间俗人,先生一向无男女偏见,岑霜师姐下山后,因智谋闻名诸侯,亦有先生助力之功。

可是陆离仍清晰记得岑霜离山那日先生的殷殷嘱托:“你性子过浮,不宜冒进,当收敛锋芒,才是长久之道。”那些话他听进去了,但是师姐显然并未放在心上。算计到了师父头上,他不知该说她什么好。

“先生,师姐已经跪在外面一天一夜了,她想必知道错了,无论如何,请先生开恩见她一面吧!”陆离犹豫良久,实在不忍心,终于开口求情道。

香已经燃尽,唯余缕缕青烟散在寂凉的空气中,晨曦的薄雾伴着烛火的残光,笼罩在江慕昭的侧脸上。他枯坐了一日,眉眼都像凝了霜雪一般,冷的让人害怕。不吃不喝,不言不语,只是握着簪子发呆。

陆离知道,令仪的簪子看上去很是古朴简单,但却用了昆山上一块极为稀有的羊脂玉雕刻而成,其美无瑕,光华无双。先生初得到美玉时,将其分为了两块,一部分为自己雕了一方私印,随身佩着,另一部分,就给令仪打造了这一支簪子。山水云纹,上书其名,亲自为她簪在发上,道:“你的及笄之礼我不一定能赶得回来,这簪子就算做礼物吧。令仪已经成年,再不可任性了。”说话时,他的脸上带着少有的温柔表情,看着令仪的眼睛里也有着遮掩不住的光芒流转。

令仪却不领情,嘀咕道:“大乾之礼,女子十三岁即为成年,可许嫁。你带我回来时,我已经出嫁过一次了,早已成年。”

先生并没有生气,只是笑了笑,说:“对,你早就成年,不仅出嫁过,还逃过婚。是我小看你了。”

令仪抬眼,瞪着他,却在他的注视下又垂了眸子,有些丧气:“总是喜欢揭别人的伤疤,真无趣!”

令仪看似对那支簪子不屑一顾,但还是时时簪在发间,别人若是注意这个,她就负气说:“这东西看上去很值钱,若能出山去,定要从市集上换些好酒吃。”

她对于自由很有些执念,哪怕山里再清净悠闲仍阻挡不了那颗年轻又躁动的心。若是肯安心待在山中,哪会有今日之祸呢?陆离只觉得痛心,为她,也为先生。

“陆离,收拾东西,我们回山。”许久,在陆离以为先生会发怒时,才听到他这样说道。他说得很慢,声音有些疲惫。他慢慢将脸转了过来,陆离惊了一跳,那张精致到女气的脸,一夜间似乎老了很多岁,苍白又颓败,散发着沉沉的暮气。陆离习惯了他的端雅入骨,便很难接受他颓然落寞的样子。

外面天色已经亮了起来,几束稀薄的光漏进了室内,却让江慕昭隐在暗处的脸看上去更加阴沉。忽有风拂过帘帷,金铃乍响,江慕昭猛地站了起来,眼里仿佛有一束火苗燃了起来,点亮了方才死寂般的灰败阴霾。

“陆离,去找秋木过来。”他起身说道,又有些焦急,自顾自地走了出去,一边走一边道:“你去叫上他,我们一起去看那具尸身。”

他说得是那具尸身,但陆离瞬间了明白他的意思,一路小跑了出去。

岑霜听到门声响动,瑟缩了一下,抬起了头。只见先生携着晨露微凉自房中走出,他清减了些许,眉眼略有憔悴。看到阶前长跪的她时,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瞥,然后冷漠地自她身边走过,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。

岑霜只觉心头寒霜满覆,无边苍凉。微微蜷起了手掌,她觉得浑身都如浸在冰水中一般,一整颗心都在下沉,坠坠地钝痛着。

“先生,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,却依旧鼓足了勇气,“不肖徒只有一句话相问,问过后,是生是死,全凭先生处置。”

“说。”江慕昭的脚步停了一下,有些不耐。

“既然先生看中令仪姑娘,为何不收她为徒?”其实这句话她想问很久了,虽然已经窥见了其中的答案。但不得到他亲口的回答,始终不太甘心。

若阿山中有弟子,有剑客,有医女,有百工……却独独只有一个令仪,烂漫生活,与世无争。凭什么呢?

“我收谁为徒,何须你来置喙。”江慕昭冷声道,一日既往的冷情冷性。

“先生若是想娶令仪,何必在意世俗之见,就算是徒弟又有什么关系。若是恐惧惹人非议,就算不收作徒弟,又如何能堵住悠悠之口。”岑霜说这句话时,自觉有一种视死如归的豪迈,有些怨气沉淀在心底太久,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。令仪和先生始终暧昧纠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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